美朝“交响乐外交”

中美“乒乓外交”近40年后，东亚又见名义敌国间的软外交

　　半个世纪来最大的美国代表团访朝，该消息本身已足以成为一条重要新闻。而如果代表团又是享誉世界的纽约爱乐乐团，加上目前正处于胶着状态的朝鲜去核化背景，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。
　　2月25日下午，由105名音乐家和165名助手组成的乐团抵达朝鲜首都平壤，踏进这个陌生的国度。根据美国《华尔街日报》2月26日的报道，东道主朝鲜艺术交流协会主席Song Suk Hwan在招待酒会上表示，纽约爱乐乐团的造访和演出，为朝鲜和美国人民大踏步的关系改善提供了机会。而纽约爱乐乐团音乐总监马泽尔（Lorin Maazel）随后也表示：“我们通过音乐和艺术向朝鲜同行和朝鲜人民表达友好的情感。”
　　在纽约爱乐乐团访问朝鲜的同时，美国国务卿赖斯也在韩国出席新任总统李明博的就职典礼。在出席典礼后，赖斯在同韩国候任外长柳明桓（Yu Myung-Hwan）会面时特意强调美韩之间极好的双边关系和同盟关系，并称基于共同战略利益和价值的美韩关系在未来将不断深化。
　　有分析将此次纽约爱乐乐团和赖斯同时出现在朝鲜半岛的情况，归结为美国朝鲜政策的一次平行努力（parallel effort）。一方面赖斯借韩国之行加大对朝鲜去核化过程施压，同时美国也希望通过“音乐软外交”，起到争取朝鲜民心的作用。美国韩国协会主席唐纳德格雷格（Donald Gregg）在接受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采访时认为，音乐会是美国外交软实力努力的一部分，代表着美国改善美朝关系的小步尝试。
　　“如果美朝之间没有在朝鲜去核化方面取得进展，纽约爱乐乐团造访朝鲜就不可能发生。”格雷格如此表示。
　　格雷格所说的朝鲜去核化，目前面临僵持局面。根据去年10月3日通过的六方会谈《落实共同声明第二阶段行动》文件，朝鲜同意对一切现有核设施进行以废弃为目标的去功能化，并在2007年12月31日以前完成对宁边5兆瓦实验性反应堆、后处理厂（放射化学实验室）及核燃料元件制造厂去功能化。朝方还承诺在2007年12月31日前对其全部核计划进行完整、准确的申报。
　　截至目前，美国认为，有关朝鲜对其全部核计划进行完整、准确申报的承诺并没有得到完全兑现。相应地，朝鲜也指责其他方面所承诺的重油、与能源相关的设备和物资交付比例目前还没有达到50%，美国也未遵守承诺将朝鲜从“支持恐怖主义”国家清单中划除，因此朝鲜“不得不”放慢弃核进程。
　　由是观之，有所进展但尚需时日，可以说是朝核问题现状的真实写照。毕竟，面对朝核问题，要想实现“毕其功于一役”，殊属不易。因此，一味施以“大棒”，而不诱之以“萝卜”的政策，在东北亚安全格局下不切实际。
　　因此，对纽约爱乐乐团朝鲜之行最好的解读，应该还是美国对朝施加弹性外交的一部分：认识到朝鲜问题的复杂性和长期性，在保持常规外交和制裁压力下，在己方拥有优势和双方共同兴趣的领域，必要时施展柔软身段，达到进退有据，张弛有度。
　　舆论纷纷将此次纽约爱乐乐团的访问称作“交响乐外交”，将其同上世纪70年代初的中美间“乒乓外交”相提并论。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战略研究中心高祖贵博士说，“交响乐外交”和“乒乓外交”有点类似。
　　这种类似性更多处于两者所具有的“以民促官”特性，通过民间的第二轨道外交来推动官方间的往来。不过，任何此类行动，或多或少都涉及来自官方的推手。
　　实际上，在1971年4月中美“乒乓外交”实现之前，毛泽东已经在1970年国庆阅兵式时与美国记者埃德加·斯诺并肩站在天安门城楼上。毛泽东向斯诺表示，中国应该将希望寄托在美国人民身上。毛泽东的表示日后被视为是来自中国最高领导层的信号。换言之，“乒乓外交”并非偶然之举，而是经历了一定阶段的战略思考的产物。
　　从这个意义说，此次“交响乐外交”体现了朝鲜和美国决策最高层在现状下，试图寻求问题回旋和僵局突破的努力。■